【中篇】封刀入鞘(9)


蓝兔心中咯噔一下,却也无法可想,只得故技重施,双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碰。岂料还没等她退开,黑小虎便猛地睁开了眼睛,冷冷道:“不够。再亲。”

他眼中光芒慑人,不知多少怒意汇聚成深渊,才凝出这样幽暗的色泽,再难从中照见半分旖旎之色。蓝兔退无可退,索性将心一横,侧头再往他颊边吻去,谁料还没等她将这个蜻蜓点水的亲吻落下,后脑就突然传来一股大力。她猝不及防往前一扑,下意识仰起头来,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,唇瓣就已经被人恶狠狠地封住。

黑小虎原本强忍着一腔怒气,就想瞧瞧她是如何阳奉阴违,如何为了不露破绽对他予取予求,然而此时此刻,见她果真言听计从,连这样的要求都乖乖听命,他却又殊无快慰,胸中怒意反倒更甚——好啊,言听计从是么?既然亲都亲了,亲脸怎么够?

他一阵无名火起,手上猛地用力,俯首就含住了她双唇。

很难说清他内心深处究竟对这一刻渴求了多久,黑小虎恶狠狠地碾过她唇瓣,将她唇上的每一寸柔软和冰凉都啃噬得一干二净,再不容她有半分退路。他并不大会亲吻,也从不曾跟谁这样亲近,一举一动都遵循本心,要将她所有的气息都攫取殆尽。舌尖探进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和抗拒,心肠却不肯软下半分,脑中反倒有个声音不住冷笑:好啊,终于装不下去了,终于要同我撕破脸了?

他低下头去,一吻再吻。

黑小虎一手托住她腰肢,一手扣住她后脑,亲吻得愈发深入,也愈发动情。那些怒意和恨意都在这样的亲近中悄然抛到脑后,黑小虎呼吸急促起来,手上力道不知不觉加重,岂料就在这时,舌尖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

他闷哼一声,终于放开了她。见她胸口不住起伏,双唇泛出嫣红之色,唇角却沾着一缕鲜血,黑小虎心头微微一颤,抬手想帮她拭去,岂料她下意识瑟缩一下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
黑小虎一愣,刚被那些唇齿相交的亲密浇熄了些许的怒火又蹭蹭往上蹿。他回手抹去自己嘴角的鲜血,将脸一沉,冷笑道:“怎么,连碰都碰不得了?这可不像个服了招魂引的样子。”

“行了蓝兔,别装了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。我早说过,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。”

 

他坐起身来,屈指一弹,角落里那团被他捆在一处的玩意儿立即扑腾起来,惊起羽毛四散纷飞。一片尾端朱红的羽毛慢悠悠地飘过床帐,无声坠落在地,蓝兔看在眼里,脸色骤白。她立即绷紧了脊背,几乎是下意识想起身去瞧,却又死死克制住了,只有抓紧被褥的指节泛起微白。

黑小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,心中的怒意层层堆积,不由冷笑道:“一只鸽子罢了,这么舍不得?蓝兔宫主在我眼皮子底下召来灵鸽,究竟是要给你那虹猫少侠送什么要紧的消息,不妨也教我开开眼界。”

他将手一伸,等着她交出传书——抑或是怒而翻脸——不料蓝兔一愣之下,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,神情一下子就放松起来。黑小虎不知她是什么意思,却也再没有费心猜度的耐性,森然道:“你若不说,我也有的是法子搜出来。”

他眸色一深,视线向下看去。没等蓝兔有所动作,他便出手如电,一把扯过被褥,狠狠往自己这头一拖。蓝兔手中骤然落空,心头一凛,双臂护在身前,终于脱口叫道:“黑小虎!”

“怎么,终于不假惺惺地喊小虎了?这些日子在我身边,真是委屈你了。”黑小虎停下动作,嘴角一勾,笑容半是嘲讽,半是狠厉,“好一个忍辱负重的冰魄剑主,好一盘偷天换日的大棋!蓝兔,你当我是什么人?”

“你们七剑个个自诩侠义当先,怎么,现如今名门正派剿灭魔道不靠剑法,反倒使起美人计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来了?那宫主何苦习什么冰魄剑法,及笄之日便叫他们送你上黑虎崖联姻,岂不是好?”

“黑小虎!”她终于再忍不住,猛地仰起头来,双眸亮如寒星,“若非血魔疯癫丸在前、招魂引在后,大家堂堂正正在战场上一决高低,我自然用不着走到今天这一步。”

她深深吸了口气:“你若执意想说,好,那我们索性说个明白。”

 

等到虹莎二人并辔离开藏身的山谷,夜色已经悄然笼罩。前方便是岔道,虹猫勒住马缰,头也不回道:“莎丽,就到这里吧。竹林居我一个人去。你在这一带住过月余,对四周的地形比我熟悉,就留下来打听达夫人的去向吧。依我看,黑小虎多半是派猪老四前来看守,你可多加留意他的动静。”

“虹猫,要不然你还是把这柄竹剑带上吧。”莎丽跨在马背上,一手拉过缰绳,一手倒提着虹猫这些时日练功用的竹剑,眉心的愁云萦绕不绝,“你身上那柄假长虹是我在路边的铁匠铺里买的,锻造时只费了几天功夫,恐怕还没有这柄竹剑趁手——”

“不了。”虹猫缓缓摇头,下意识探出手去,抓住背后那柄重重包裹下的长剑,“随身两把剑太过点眼,只怕避不过魔教的耳目。”他侧头一笑,语气宽慰,殊不知自己眉间也有深深的忧色,“我只是去探探消息,莎丽,没事的。”

说罢他便放松缰绳,催马将行,岂料还没走出两步,却听身后有人急道:“虹猫,蓝兔已经知道你今晚要去竹林居,你同她联络时千万小心——”

她话音未落,虹猫猛地调转马头,用力一扯马缰,乘奔御风一般跨到莎丽身边:“你说什么?!”

“我……”莎丽见他脸色大变,愈发心虚,迟疑道,“黑小虎早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,竹林居又包围重重,你这样孤身前去,实在是铤而走险。我思前想后,把小六召了过来……到时候你们凡事一块商量,大不了、大不了和蓝兔联手杀出来罢了,总比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鬼地方好!”她见虹猫急得脸都白了,心中愈发打鼓,结结巴巴道,“怎,怎么了?”

虹猫不答,胸腔起伏了片刻,这才怔怔道:“小六什么时候走的?”

“申,申时……就是你最后一遭练剑的时候……”

虹猫抬头看了一眼几乎黑透的天色,沉默了好一会儿,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你没跟黑小虎打过交道,不晓得他是怎么样一个人。他既然不惜拿达夫人作饵,又借蓝兔之手引我上钩,那蓝兔身边必然也是层层防守,绝无懈怠。我若一直不出现,他固然怀疑蓝兔,却未必有十足的把握,可小六这么一去……等于是把蓝兔的破绽拱手送到了黑小虎面前。”他说到这里,心情沉重无比,也焦灼无比,只恨不得插翅赶到竹林居,也赶到蓝兔面前。

夜幕之下,山路难行,虹猫撮唇一吹口哨,想唤小七出来引路,岂料他的灵鸽好半天也不见踪影,也不知去了哪里。虹猫心急如焚,再也顾不上细想,掉头便要催马疾行。

莎丽眼睁睁看着他神情变幻,心中又愧又悔,又急又痛,呜咽道:“虹猫……对不住,我……”

“没事。你回去吧。”虹猫深深呼吸,回头一笑,也不知是在安慰她,还是在安慰他自己,“别担心,会没事的。蓝兔和我们,都会没事的。”


——未完待续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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