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长篇】断鸿(34)

是真的好久不见,断鸿终于回归了

四千一开更快乐,“慕蓝”修罗场还没完,打起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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逗逗原本正埋头给跳跳固定夹板,奈何对方接二连三地开腔,吵得他不得安宁。他忍不住抬头,朝对面望了一眼,撇嘴道:“一个魔教的小丫头,还敢取木兰这等巾帼英雄的名字呢!真当自己是花木兰啦?”

 

跳跳悄悄问大奔要了半葫芦黄酒,原本正借着酒劲儿龇牙咧嘴地忍痛,左耳朵里听见逗逗一句话,右耳朵又无意捕捉到顾盼阴阳怪气的一句话。两句话无意中交汇,他脑子里忽然一个激灵,脱口道:“不是那个木兰!”

 

“什么意思?哪个木兰?”他这话说得突兀,逗逗一头雾水,却见跳跳神情大变,扭头便往慕蓝那头看去。顾盼起初还以为他是看自己,渐渐才发现异样,也困惑地望了慕蓝一眼。

慕蓝抿了抿唇,硬着头皮站在原地,一言不发。逗逗愈发不解,却听跳跳喃喃道:“她是从前七堂主慕振寰的女儿,自然姓慕……”

 

——那么,是哪个蓝?

 

后半截却不必说了。众人神情各异,心思也各异,齐刷刷看向蓝兔。蓝兔心里咯噔一下,一时只觉头疼;她情绪复杂,见众位剑友、包括断了胳膊的跳跳都盯着她看,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。大伙儿都从她目光中瞧出了“别看我”这三个字,于是纷纷识趣地收回视线,又不由往对面那尊煞神身上瞟去。

 

黑小虎没想到他随口一声,竟惹得这帮人如此反应,却也并不将他们的眼光放在心上。他瞥了一眼,瞧不透蓝兔脸上是什么神情,于是索性泰然处之,也回瞪了这群人一眼——看什么看,有什么可看的?就是你们想的那样,怎么着?

 

 

当日听到“慕蓝”这两个字,黑小虎其实并没有想以后的事。他当然知道这多半不是慕家女的真名,也知道替她出头无异于把“旧情难忘”四个字挂在了脸上,少不得要引起鬼王寨上下议论猜度,可还是头脑一热,没能按下开口的念头。

 

莫说顾盼这等一根筋的,就连齐百寿都以为他留下慕蓝总还有别的考量,譬如说疑心慕振寰之死另有玄机,譬如说七堂之位握在新人手里总强过握在白教主亲信手里,譬如说麾下正值用人之际,慕蓝此人未必不能为他所用……

 

然而事实上,黑小虎那会儿压根没考虑那些事。他只是觉得这两个字格外中听,于是头脑一热,像以前一样从心所欲了一回。

 

上鬼王寨以来,不得不权衡的事太多,能叫他头脑一热的事终于也屈指可数了。黑小虎这样想着,顺手丢了个七堂主的位子过去,又在下山之时怀着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、微妙的情绪,将慕蓝也带在身边,然后有意无意地等着这个名字终有一日曝光在世人面前。

 

现在这一天来了。黑小虎懒洋洋地抬起眼,一一打量对面诸人。

 

第一个入眼的是当先应战的那位紫云剑主,她持剑而立,眉头紧蹙,有些疑惑不解,又有些不敢置信;然后是似懂非懂、嘴里骂骂咧咧的傻大个,瞧他那样子,简直恨不得径直拉过蓝兔问点什么,好在发问前先被那位最刁滑的护法表情丰富地拦住了;再往后是脸上罩了一层寒霜的竹林居士和一个劲揉自己眉心的神医,还有神情迷茫、喃喃自语的南宫俦;末了的虹猫却没什么动静,此人一贯道貌岸然,脸上瞧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;至于蓝兔自己……

 

黑小虎微微站直了些,收起了轻慢的神色,认认真真打量了蓝兔一眼。

 

作为无端被卷入漩涡的人,瞪过剑友之后她多半觉得尴尬,于是谁也不看,假装盯着南宫府的灯笼出神,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来。

 

头疼么?头疼就对了。

 

黑小虎收回视线,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站姿。大战一触即发,他却在开战前率先甩出了这个意味深长的名字,搅乱一池净水;可与此同时,他自己却又如此坦荡,坦荡得近乎理直气壮,毫不遮掩。

 

他自己麾下那几位下属此时也没比七剑好到哪去。慕蓝进退维谷,想要悄悄觑一眼蓝兔反应,却又不敢;马平川从前连养心殿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,如今也才投诚黑小虎不久,并不详知其中关窍,可江湖中人谁没听说过让奇花、跃冰崖的故事?他心思机敏,很快明白过来,心里却是两重考虑:既惊觉少主对这位冰魄剑主仍然与众不同,又不由感叹慕蓝此人胆大聪敏,不比顾盼这等沾母亲光的黄毛丫头,只怕不是位简单人物。

 

人人觑蓝兔的当口,马平川却飞快觑了慕蓝一眼。

 

一时之间,在场诸人,心思各异,却只有顾盼一人莫名其妙,忍不住道:“姓慕怎么了?”

 

她想了想,瞪了慕蓝一眼,哼道:“不过也是。从前姓慕的那位不听号令,叛教而出,早被白教主斩了,偏偏叛徒的女儿还能厚着脸皮留在少主身边,的确是奇闻一件。”

 

此言一出,连对面的跳跳也在心里叹了口气,心说傻姑娘,你可少说两句吧。

 

慕蓝也没想到顾盼还有心思嘲讽她,一时哭笑不得,连生气也顾不上了。倒是黑小虎不冷不热地来了句:“叛徒的女儿算得了什么?当面放走叛徒的人都没咽气呢。”

 

顾盼心头一凛,连忙噤声。马平川心说顾怜是个千伶百俐的人物,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憨直的女儿?他心念电转,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道:“姓、姓有什么相干?七堂主又、又没改姓。”

 

顾盼毕竟不笨,听了这话起先没放在心上,越琢磨越觉得不对,到最后才浑身一震,猛地一下明白过来——等等,慕蓝?她不可置信,看一眼黑小虎,看一眼慕蓝,最后又看了一眼重重火光之外那位手持寒刃的姑娘,这才喃喃道:“所以娘没说错,那些嚼舌头的教众也没说错,是我错了?”

 

顾盼细想下去,还是觉得不可思议。自家少主虽然脾气古怪了些,可毕竟武功盖世,怎么可能为这么一个儿戏的理由随意任命堂主?即便从前真有过什么交情,到今天也该风吹云散了,凭他这等人物,就算一时糊涂做过情种,也不能情种到这份上吧?

 

她也顾不得自己还吊在胸前的胳膊了,跳起身来便骂马平川:“我呸!亏你还是少主下属,怎么帮着他们诬蔑少主啊?”

 

跳跳闻言,腾出那只没受伤的胳膊,没奈何地揉了揉眉心。

 

马平川一愕,却听顾盼冷笑道:“他们七剑取了什么字,其他人就不能取了不成?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!从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,谁还记得啊?也就七剑有脸自作多情,这也能想到一块去!”

 

达达听她言语冒犯,冷哼道:“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面,自作多情。”

 

“谁对着一个名字浮想联翩,就是谁自作多情喽!”顾盼毫不客气,反唇相讥,“怎么,指望我们少主为陈年旧事手下留情么?趁早死了这条心——”

 

“行了,打架还是打嘴仗呢?”跳跳终于听不下去,用力剜了顾盼一眼,出口截断了她,以免她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。

 

顾盼委屈极了,哪里想得到他是在替自己解围?她扁了扁嘴,还想再骂,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反击的话来。

 

大奔原就似懂非懂,无非是看剑友们都掉头看蓝兔,自己也就跟着看过去;如今听到魔教那头有人骂街,他火冒三丈,正想叫跳跳让开,让奔爷爷上场和她对骂一通,却听黑小虎忽然冷冷道:“七剑出山不到一年,哪里来的陈年旧事。六小姐既然折了手,那便好好养伤,话太多了容易闪着舌头。”说着侧过身去,披风在逐渐亮起的天光中一扬,“护法说得很是。大家比武场上见真章,费这些口舌做什么?”

 

言外之意,竟然当众打了顾盼的脸,否了她那些“陈年旧事”的话来。顾盼心里更委屈了,还想再说,扭头却撞见黑小虎极寒的一张脸,心头一震,识趣地闭上了嘴。

 

而后她忽然明白过来:少主开口否的是“陈年旧事”,可惹恼他的,分明是她无心提及、又被对方拿去冷嘲热讽那句“自作多情”。

 

所以说,不是自作多情?

 

少主留下慕蓝,乃至将她擢升为堂主,果真是为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理由,为了今天这一刻?

 

顾盼怔怔地站住了,只觉脑中天旋地转,世事匪夷所思。

 

 

虹猫听到这里,终于也站不住了。他面沉如水,上前一步:“少主既也知道比武场上见真章,怎么还不说第一场如何比法?”说到这里,他黑着脸,眼中一丝笑意也无,“该不会还没想到怎么耍花招吧?”

 

大奔原本还想着上前和魔教对骂一通,如今却从虹猫的口气里听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怒意。他心说虹猫一贯冷静,今天怎么也生了气了?他缩缩脑袋,觉得今天的场面很有些暗潮汹涌,于是乖乖将脚收了回来。

 

慕蓝听到此处,心头一凛,终于忍不住瞥了蓝兔一眼。见她脸上尴尬之情早已褪去,厌恶之情并未滋生,反而露出了和自己一般的、复杂而头疼的表情,慕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,心说还好还好,只要没惹恼她,局势便不算太坏。

 

自家少主的心思她猜不出来,只知道他从没打算将自己的情意藏着掖着,非要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可。只不过那些情意里如今还夹杂着深仇旧怨,谁也不知道少主心里究竟怎么想,其中爱有几分,恨有几分。这种关头,顾盼偏偏说出“自作多情”这种话来,简直是上赶着跑去触少主的霉头——人家七剑何曾自作多情过了?只怕是少主自己自作多情,所以恼羞成怒才是。

 

想到这里,慕蓝默默后退一步,低声道:“少主,同他们比什么?”

 

黑小虎满心不快,竟不和她商量,扬声便道:“第一局就比最简单的射箭好了。终点固定,起点自选,三次机会,射中靶心便可计入射程;最后三场射程相加,远者获胜。”

 

慕蓝一听,想起紫云剑主右手残废的传言,立刻明白了黑小虎的意思。七剑那头自然也炸开了锅,当先的大奔怒不可遏,掉头吼道:“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?有本事比点单手能比的东西!”

 

“规矩不是早就定好了么?你们定赌约,我来选赌法。”黑小虎冷笑道,“七剑若不敢应战,当场毁诺,那也无妨,三局两胜之约就此作废。马副坛——”

 

他话没说完,却见莎丽上前一步,将提在左手的紫云剑又换到了右手。其时天色初明,她一双浓眉衬着晨光,显出一点义无反顾的坚决:“紫云应战。”

 

“好,有些胆气。”黑小虎拊了拊掌,“马副坛,取我的弓来。”

 

他说完,这才压低了声音,头也不回道:“我记得老教主说过,慕七骑射俱佳,他的女儿想必不至丢他的人。”

 

慕蓝心说现在才想起来问我,连气也不和我通一声,万一我压根不会射箭,您岂不是输定了?她苦笑道:“必尽全力。”

 

话音未落,却听黑小虎又道:“你过来,我还有话嘱咐。”

 

 

莎丽还剑归鞘,面不改色,扭头朝南宫俦拱了拱手:“三公子,可否问贵派借一柄弓?”

 

不消她吩咐,南宫俦早已派人回府取弓;七剑中却无人见过莎丽射箭,纷纷围拢过来。虹猫担忧道:“莎丽,你从前可有练过弓马骑射之术?右手现在……拉得动弓么?”

 

没等莎丽将头点完,大奔便气冲冲地啐了一口:“我看他们就是冲你右手来的!呸,连单手比试都不敢,也配讲说自己光明正大!”

 

“莎丽你别急,我看他们那位七堂主不像有什么大本事,要不然也不至于靠这么个名字来哗众取宠。”逗逗对慕蓝嗤之以鼻,对自家剑友则是信心满满,“你右手的情况我最清楚了!拉弓没大碍,别紧张,上就完事!”

 

蓝兔沉吟了一下,却掉头看向跳跳:“跳跳,慕振寰从前本领如何?他女儿你认不认识?”

 

跳跳闻言,不由看了蓝兔一眼——她言外之意无非是说,你既然认识顾盼,应该不至于不认识慕蓝。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,叹气道:“你不如直接问我,她原本叫什么名字,武功怎么样,是不是莎丽的对手?巧了,这些我一样也不知道。”

 

“什么?她改过名字?”大奔惊愕道,“我还以为是巧合呢!原来不是?”

 

跳跳不去理他,朝蓝兔摊了摊手:“这你可怨不得我。顾六常在黑虎崖,这位慕七堂主却四处游荡,一年总有八九个月不在山上,有一年回来带着个女儿,我才晓得他成了家,属实没怎么打过交道。”他沉吟道,“不过,有一年黑虎崖大宴,我见过慕七出手。倘若他女儿得他真传,那莎丽……”

 

大奔急道:“莎丽就怎么?”

 

“莎丽就稳了。”跳跳微微一笑,“慕七的内功得过黑心虎指点,但外功不过尔尔。不过那会儿我才十四岁,后来几年有没有长进,也不好说。”

 

“黑小虎那人,最是阴毒,莎丽你可不能掉以轻心。”达达不知想起什么旧事,沉着脸对莎丽百般嘱咐;蓝兔则从覃水派门人手里接过了弓,一直埋着头给弓弦上油。她将弓和箭都打理好了,这才郑重其事地将它们交到莎丽手里,柔声道:“这样拿着好发力些。”说着拍拍她肩,笑道,“等你凯旋。”

 

“嗯!”莎丽深吸口气,接过弓箭,却见南宫俦从怀里摸出一枚犀角做的旧扳指,双手递了过来:“这是家母旧物,许久未上战场了。紫云剑主若不嫌弃,不妨将它也带去见见光。”

 

莎丽接过扳指,套在拇指上,然后朝他和自己剑友们抱了抱拳。她掉头而去,拎着弓箭大步上前:“谁先来?”

 

====今日更文完毕====
朋友们久违了,快乐断鸿终于回归了!
蓝蓝:这离谱的事情能不能快点过去,就真的很尴尬
少主:不要问我想干什么,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知道,总而言之我就要把慕蓝带在身边刷存在感,你们头疼就对了(?)
顾盼一句“自作多情”让少主一秒破功就很好笑哈哈哈哈哈笑死的程度(?)大家各怀心思可真是太复杂了,少主不愧是你,搞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修罗场×
少主挑的这个比武办法也是很损了,他并没有让这两人打一架,但又确实是按规矩来的,居士对此表示十分嫌弃……莎丽射箭是没有见过的程度,七剑关心莎丽的办法都不一样就很可爱哈哈哈哈~此外的剧情细节我就不叨叨了,我们下一更正式比试见~

哦对,还有一句:护法:我已经努力救了,救不回来就是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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